李莲生记得林瑰和李清玉是一个班的，而秦骁涵四人和李清玉也是一个班的。
所以秦骁涵说的“林瑰”十有八九就是他认识的那个林瑰了。
“他借给你的？”
“这……”秦骁涵停顿了一下，这当然不是借的，而是他们偷偷拿的。
偷人东西毕竟不对，年轻人脸皮薄，尤其是被长辈问起时，做过亏心事的心虚感瞬间就涌上来。
秦骁涵低头，嗫嚅道：
“是我们偷拿的。”
“什么？！”李莲生惊讶，风轻云淡的“得道高人”表情没有端住，差点没把震惊写脸上。
原来林瑰在学校里混这么惨的吗？文具都有人敢偷？
“没有，因为他好多天没来上课了，大家都觉得他可能是想放弃高考了……所以我们才……”秦骁涵误会了李莲生的意思，以为他觉得自己行为过于恶劣，忙着解释。
可是越解释，他就越心虚。
李莲生不由好奇心起，虽然知道林瑰在上学，但他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在学校里是怎样生活的，当然他也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个灵异世界的大佬会有这个闲心跑来体验高中生活。
要知道，他当年就是因为不想高考才拜入山门——当然还有赚点外快养家——才不去上学的。
“我想知道林瑰他在学校里是什么样的。”
“呃。”秦骁涵回忆着有关林瑰的印象，他和林瑰并不熟，准确的说是：林瑰和班上所有人都不熟。
但林瑰的存在感又很难忽视，这主要是因为他长得确实很好看，男女通杀的那种，12班有着级花级草班的称号，其中级花是苏月颜，级草是林瑰。
不过这个级花的封号掺了点水分，而级草却是实打实的。
可惜，林瑰精神有些问题，老喜欢自言自语，而且只要有男女生想和他搭讪或者表白之类的，他就会摆出一副“给劳资有多远滚多远”的表情将他们吓跑。
这也没什么，总有只想舔颜不在意精神状况，而且胆大包天的人会肖想他，但高二春游时的一场意外，彻底改变了大多数人的看法。
当时秦骁涵生病请假了，没有直接目睹事情发生的经过，只是听同学们说起过。
林瑰夜里持刀吓唬一个女生，把人家吓到精神出问题了。
后来人家休学住院去了，同学们都联系不上她。
但学校并没有对林瑰做出惩罚，甚至还试图控制舆论，结果这件事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大家都觉得是因为林瑰家里有关系，所以才能把这么一个深井冰送到了公立学校。
大部分同学都只是普通家庭出身，加上对于深井冰的恐惧，林瑰就彻底被孤立了。
不过秦骁涵感觉林瑰没被孤立前和被孤立后并没有任何变化，变化的只是同学们的态度而已。
“林瑰他总是自言自语，像是在与根本不存在的人对话，而且还把一个女生吓疯了……所以我们都……”秦骁涵说着，突然意识到李莲生的态度不对劲。
这不像是对待素不相识的人的态度，李莲生大概率是和林瑰认识的。
而得道高人认识的人，可能也是灵异世界的人。
那么，林瑰总是和空气讲话的原因就说得通了。
并不是因为他疯了，精神出问题了，而是因为他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林瑰同学是您的徒弟吗？”秦骁涵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莲生连忙摇头，手也自动摇起来：“不不不，我哪敢啊！”
他正色说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一位我很尊敬的前辈。”
嗯，也算是个超级大佬。
李莲生在心里补充一句。
“还有，虽然不知道你们高二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但依我对林瑰的印象，吓疯那个女生的绝对不是林瑰，而是鬼，或者是灵。”
“就算林瑰本人对于你们的言论和所做作为不在意，但我还是劝你们积点口德吧。”
秦骁涵愣在原地，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救护车很快过来了，将四人送上去后，已经是午夜。
李莲生和李清玉再次走上回家的路。
一晚上大起大落，看见了灵异，还看见自己的老哥会使法术，经历太多平时难以想象的事，让李清玉憋了一肚子疑惑。
她不禁开口，想要问一些问题，但还没等她问出口，就被李莲生的话语拦了回去。
“对于今天晚上遭遇的事情，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李莲生说道，“其实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灵异事物的存在，很抱歉瞒了你这么久，也很抱歉会在今天以这样一种仓促、而且很粗暴的方式让你认识这些存在。”
“这倒没什么关系，血腥的地方我都闭上眼睛了，基本上就是看你在那里贴符，然后放技能……”李清玉说道，她忍不住有些想吐槽，“不过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江湖骗子来着，还计算过举报江湖骗子能拿多少赏金来着。”
李莲生：……
“不过有一点我有些在意。”李清玉说，“当时高二春游时我也在场，当时我们被那个女生的尖叫声吵醒，然后大家在民宿里找人，最后在一个很小的隔间里发现了那个女生。”
“当时那个女生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翻着白眼。而让人感到恐怖的是，当时林瑰就站在女生前面，手里拿着一把刀，身上还有血……”
说着，李清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虽然她记得那个女生当时身上完好无损，那些血似乎都是林瑰的，但谣言就是这样越传越离谱，到最后已经变成林瑰在小隔间里用刀刺伤了女生，把对方吓疯了。
当时比她看得更清楚的大有人在，但很多人并没有为一个陌生人发声的勇气。
很显然，她也没有。
她把自己的回忆详细地向李莲生讲述了一遍。
李莲生听完妹妹的叙述，沉默半晌，说道：
“那个女生不是被林瑰吓疯的，相反，林瑰可能是去救她的。”
“拿刀，可能只是为了杀鬼。”
他明白林瑰对于谣言，保持沉默的原因，对于无知的民众，最好的保护方法是隐瞒灵异世界的真相，在入山门时每个门派都会有类似“禁止向外界透露灵鬼妖存在”的规矩。
但真要他在一个满是歧视孤立的环境下待上一两年，李莲生自问是没有那个定力的。
估计早就翘班跑掉了。
李清玉听完李莲生简短的分析，内心突然升起一种酸楚的伤感，一直被偏见、误解和辱骂言语包裹着，只要换位思考一下，李清玉就感受到一阵将她脖颈用力掐紧的窒息感，心脏被狠狠揪紧的心悸感。
明明是英雄，却在愚昧与盲目中蒙尘。
明明救了人，却要在恶心与愤恨的眼神中度过青春。
她的思维不仅仅局限于林瑰，还上升到了和林瑰一样的能看见鬼怪灵异的人身上。
只是不知，这份痛苦是出于自责自厌还是带入角色后的悲伤。
“哥……你平时……也会这样被人误解吗？”
“诶？”
李莲生疑惑地转头看向妹妹，却发现她眼眶里闪烁着泪花。
“哎怎么可能啊，我要是被人冤枉了绝对要揪着他的脖子，把我杀的鬼直接怼在他面前，告诉他‘这是我杀的，我救了你懂了没’，直到他点头认可了才放他下来。”
“那林瑰他为什么……”
“或许……他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吧，尤其是他不关心的人。”从往日对林瑰的印象来看，李莲生觉得林瑰的思维很可能就是这样，他并不善于表达，和他交流时基本上要靠阅读理解。
而且我行我素，一旦绝定要做什么就绝对回去做，犟的很，老不听劝。
他觉得林瑰的操作特别**为了一群只晓得张嘴啊吧啊吧乱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的人，就始终保持沉默。
但仔细一想，如果这种操作是林瑰做出来的，有感觉合理起来了。
除了杀鬼和养狐狸外，他似乎什么也不关心，什么也不在意。
说起养狐狸，这也是最离谱的。
都同居三年了，在那只祸水容颜的狐狸那么主动的情况下，居然什么事也没发生。
都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就算什么都不懂，在日常的摩擦触碰下，发生点什么才很正常吧？
他都怀疑林瑰是不是不举了。
僭越、僭越。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和李清玉一同回家，高三学习本来就很累，李清玉很快就入房睡觉去了。
“叮咚。”
李莲生的手机屏忽然亮起。
这是林瑰发来的一条信息。
他一看，下巴差点没掉地上。
【林瑰：你知道怎么自｜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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